俄罗斯延迟退休的长痛与短痛 不改革老人就变穷人

退休问题总是牵一发而动全身。在刚刚过去的这个周末，俄罗斯就因为延迟退休的事情上演了一场大规模集会。面对来势汹涌的反对，即便是普京自己也表明不喜欢任何一种提高退休年龄的方案，但他同时也承认，若不改革，老人就将变成穷人。而今，财政捉襟见肘，改革是短痛，但不改革就一定是长痛。

退休的分歧

面对有可能提高的退休年龄，反对的声音铺天盖地。根据各种不同的评估，28日当天全俄罗斯共有3万-6万人参加了抗议活动，其中莫斯科的集会得到了市政府的批准，也成为该市首次举行的反退休年龄改革大型集会。而这还只是开始，预计在8月和9月还将举行两次大规模的抗议活动。

此前，当大多数俄罗斯人还沉浸在世界杯揭幕战的喜悦中时，一纸延迟退休的改革计划悄然降临。6月14日，俄罗斯总理梅德韦杰夫宣布，计划在2028年前把男性退休年龄从60岁提高到65岁，在2034年前把女性退休年龄从55岁提高到63岁，预计将在2019年启动延迟退休改革。此后，这项政策便在社交网络上引来大片不满之声。

对于延迟退休的改革，反对的声音不只来自于群众。俄自由党成员米哈伊尔·斯韦托夫称，提高退休年龄是政府增加税收的一种隐蔽方式。俄共推举的莫斯科市长候选人库名称，抗议活动向政府发出信号，当局应更好地思考这一改革。而俄共领导人久加诺夫则更加直白且强硬，绝不允许提高退休年龄。

改革引起的轩然大波不仅是集会，也已经率先表现在对普京的信任度上面。根据俄罗斯权威民调机构的调查，自退休金改革方案提出后，俄民众对普京的信任度从6月10日的45.4%降到7月1日的37.9%，已经触及了2013年12月以来的最低值。与此同时，俄罗斯列瓦达中心公布的民调结果是，89%的俄罗斯人都反对提高退休年龄。

不得已的改革

在民意面前，俄罗斯总统普京终于打破了沉默。俄新社报道称，普京此前在加里宁格勒与志愿者会面时首次公开发声，不光他本人，即便在政府内喜欢这一改革方案的人也不多，因为该方案“不能取悦大多数公民”。

虽然不喜欢，但改革却是必须要选择的一条路。普京称，政府目前有足够的能力维持现行的养老金制度，在五六年甚至十年内可以“什么都不用做”。但他忽然话锋一转指出，十年后俄罗斯的退休人员和在职职工人数将持平，若不改革，养老储备金将破产，老人将成为穷人。

俄罗斯的退休养老金基金已经捉襟见肘。据俄罗斯统计署6月4日的数据显示，俄罗斯退休养老金基金只能支付2018年4月退休养老金的30.7%，而在2017年4月这一数据为33%，2018年3月已到了31.5%。

如果养老金赤字是导致这一改革的直接原因，那么日益严峻的老龄化就是养老金赤字的罪魁祸首。据俄罗斯官方估计，到2025年，高于劳动力年龄的人口将接近4000万，占总人口的比例将达27%。照目前的情况估算，最迟2036年，俄罗斯就将进入一名劳动力供养两名老年人的危险状态。

商务部研究院欧洲研究部副主任刘华芹分析称，俄罗斯养老金来源于三部分：政府、企业及个人，而在经济制裁的大背景下，政府收入下降，大批企业倒闭，俄罗斯能挺过来就已不易，改革无可厚非，而民众的意见更像是对改革措施的正常反应。

中国社会科学杂志社国际政治二部主任林跃勤分析，随着人均寿命的提升，延长工作年龄实际上可以起到人尽其才的作用，而且目前俄罗斯养老压力较大，推迟退休也有助于减轻俄罗斯的财政负担。至于反对者的出现也在意料之中，因为一部分劳动者面临着活不到65岁的问题，即使活到65岁也意味着他们会晚五年拿到退休金，劳动者就是既得利益者，来自他们的阻力并不会小，而今普京面临的也是一种两难的选择。

普京的蓝图

俄罗斯退休改革虽然招来了反对，但事实上，俄罗斯政府在这件事上已经筹划多年。早在2016年，普京就签署了《关于对俄联邦某些法律中特定类别公民退休年龄的修改》法案，迈出了延迟退休改革的第一步。

更为重要的是，退休改革早已成了普京经济改革的题中之义。今年5月，普京宣誓就职总统开启4.0时代的时候，就签署了总统令，确定2024年前，俄罗斯在社会、经济、教育和科学等领域的国家发展目标和战略任务。普京与梅德韦杰夫密切合作，也被认为可以更顺利推行“不受欢迎”的改革，如增加税收、延迟退休等。

林跃勤认为，改革迟早会推出，并且会继续推进下去，并不会因为一部分人的阻挠停下来。而且推迟退休也是世界趋势，但普京也许可以采取迂回的方式推进改革，比如采取延迟三年、寻找一个过度期，十年后再延迟到五年的方式。据了解，对北欧国家而言，退休年龄普遍较高，其中，丹麦的法定退休年龄为67岁，而到2060年，丹麦的退休年龄有可能自动推迟至74岁，意大利与荷兰可能为71岁。

俄罗斯的发展路线图已经出炉。刘华芹认为，在普京的经济改革计划中，退休改革是未来经济体制改革中的重要一环，普京在开启此次任期时就曾强调过这一点，而今的开源节流、增收减支也可以说是普京整体改革的大方向。

俄罗斯在经济改革中，首先致力于降低通胀率，2017年1-10月俄罗斯通胀率降至3.9%，普京在记者会上强调，这是整个现代史上的最低水平。另一方面，俄罗斯致力于平衡政策，即实行适度的紧缩政策，其中主要的措施就是减少支出。与此同时，俄罗斯还采取了重组银行资本、有效利用储备基金与改善投资环境等措施，对遏制资金外流吸引外资有积极影响。